南极圈憨蛋员(东哥流救人位)

第五相关杂食混乱,天雷心患剩下无雷点

完成了一半的天堂

跟年幼的,当时还未获得“尼德霍格”名号的贝坦菲尔——或许连本人也不曾知晓自己的真名。



改造者模模糊糊地记得她拉着这位地窖闯入者的手,经过锅钳和排列着的试管,穿过她钟爱的,比活着更美丽的标本。彼时她甚至有些得意。



她从玻璃器皿逼仄的锋芒中窥探陈旧的模样,但在记忆里陌生如初。她看见贝坦菲尔,就像此刻看到怀中人一样模糊。



当时的小姑娘,现在就在她身边,岁月已然将她的轮廓打磨得成熟又美丽——可她已经不是自己的了。



伊德海拉记得她从前是个肩颈窄削,牙齿尖尖的大眼睛女孩。不甚贴身的衣裙分明是簇拥着慰帖着的神子,天真又庄严。现在躺着的,是一个年轻漂亮,成熟的,内敛的,被倦意重重包裹着的女人。眼睛半开半闭,惊不起一点云彩。眼里再也装不下什么,也并不看着她,而是望向连改造者本人所不知道的很远的天堂。



恍然地,她觉得口中吟唱福音的天使在蛊惑执行官的灵魂,以极似摇篮曲的柔歌,将那未说出口的誓言带向飘渺。在她看来飘渺虚无的偶神要带走贝坦菲尔。她眼见死亡天使捻着死叶在招手,地狱在彼此脚下张开裂口。



改造者只记得近乎如标本定格了时光的发辫,愈发趋向平和的,那嘴角的弧度,让伊德海拉认出她来。



她没有哭。她的眼泪干枯了,只是吻了贝坦菲尔。马上就要失去她啦:忘川虚白的,灰死的径流,朽木枯舟涉于着遗忘之河。渡人,祭司,披着诡谲黑的女巫;死灵师不可言状的容颜和荧绿的毒蛇……在喧嚣里,在尘埃落定了的,死一般的淡灰色潮涌里;在割裂又承转融合,在此消彼长中……



伊德海拉埋葬了自己最后的欢乐和希望。



那把黑色的镰刀割断了梦线织成的残损的希望,割断了她同贝坦菲尔的羁绊。



她想她已经失去贝坦菲尔了。



陪着她走过他生长的地方,堆满瓦砾的街道,接着是永夜的进口。此前是柠檬黄与粉意白浆刷的一纸世界,水粉刷在纸面上的触感——改造者眷恋的摩挲着她指节上的枪茧。



点彩一般地,周围鲜花满地,绿草长得齐腰,用大块明丽的油彩铺陈,却像坟地一样寂静,一片荒凉。诞生了她的子宫,模糊的如铺着红丝绒的棺材无二。晃动的色块频率慢慢接近摇晃的摇篮,接近安眠曲。温暖黑暗的静流,也让身为怪物的自己情不自禁微笑。



近乎溺死的仁慈温柔,渐渐让她愧疚又虔诚地动摇,于是在虚妄的欺骗与救赎中,她交还贝坦菲尔的灵魂,她的全部,还献上了自己的。



最后的恩赐中,她咬下了恶之源蛊惑人类始祖的灾厄之果。贝坦菲尔的灵魂碎了,碎成了一地水晶。



她永远失去贝坦菲尔了。



就好像那是一朵生于高天黑地的鸢尾花,是一颗莫桑钻,只是回归到本属于她的星辰。



所有的幻境连同那完成了一半的天堂,一并倾塌。伊德海拉甚至无法从断碑残垣中捧起余烬。其余是毫无慈悲,毫无留恋的破碎。



言语的苍白跟不上思维的凝滞,垂死的兔、断头的蛇,连同死去的大片大片的繁花鸟雀盘旋在芳骸上的祭歌,在荒原上传响。



直至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瞳再暗沉上几个度,直至瞳孔中承不住正在消逝着的,正在被遗忘的残像。



她真真正正的失去了贝坦菲尔。她的声音,她的笑颜,乃至她的一切,自己已经开始忘记了,就好像除去她身边的躯壳,玛尔塔•贝坦菲尔从未存在过一般。

评论

热度(4)